西部富足的阳光资源吸引了八方来客频建大型光伏发电站,在化解产能过剩的幌子下,上演着政府与企业、发电与并网、地方保护与公平竞争的博弈棋局。
内蒙古像一片叶子横在中国的北方,阿拉善恰如叶子的梗。贺兰山西麓,这根26万多平方公里的叶梗被戈壁沙漠环抱。想象中,此间应草原广袤牛羊成群。然而,省道两侧黄草一望无际,偶尔会看到成片的亮色——它们是多晶硅片,学名称光伏发电阵列。
“我们这快成多晶硅的第二故乡了。”阿拉善出租车司机李师傅说。
阿拉善盟,这个地市级的区域在内蒙古自治区有卡通式的拉伸,它的面积相当于8个海南省,年日照数在3000小时以上,太阳能资源占内蒙古太阳能资源总量的4/5。在这里,采撷太阳能的大型光伏电站,2012年建成2座,2013年建成6座,域内现在坐落着至少21座光伏发电站。建成和在建电站数目分属当地经济和信息化委员会、发展和改革局管辖。阿盟经信委电站汇总表显示,截至2013年底全盟建成光伏发电站6座,阿左旗发改局一份《光伏企业开发建设情况通讯录》中,在建的光伏发电站是15家。
不仅是阿拉善。
2013年中国光伏产业发展逐步复苏,多晶硅产量逐月回升,部分电池企业经营好转。工业和信息化部数据显示,2013年多晶硅产量约8万吨,电池组件产量25GW;大型光伏电站建设提速,分布式应用示范规模化开展,初步估算全年新增光伏装机超过8GW,其中大型电站超过6GW,分布式光伏装机约2GW。
光伏电站装机量大增,给阿拉善带来的并非全是惊喜,更多的是一盘电网与光伏企业、光伏企业与地方政府的博弈棋局。
锋威的到来
30年前,阿拉善就开始推广户用型光伏电池组件。由最初的10W、20W逐渐发展到170W的户用型及中小型村落供电系统。在上个世纪80年代中后期至90年代中期,由内蒙古自治区和地方政府共同出资,先后建成一批试验示范型村落风/光互补、光/柴互补、风/光/柴互补电站。本世纪初,国家实施“光明工程”、“送电到乡”工程,阿拉善光伏电站总功率达到398kW,但大多属于离网系统。
当时,良好的光照资源并没有给阿拉善的光伏发电站带来爆发式增长。而最先发展起来的,居然是光伏产业的最上游。2008年下半年,锋威硅业有限责任公司的多晶硅项目在阿拉善开建并于次年投产。
锋威硅业的到来被认为是实实在在的高新技术产业,至少让以煤炭、原盐等资源为支撑的阿拉善工业经济似乎看到了转型发展的方向,这使锋威得到了认可和扶持。一个明显的事实是,锋威投产当年就作为阿拉善盟行署10大重点投资商被表彰,原因是其投资完成1亿元以上,项目开工、投资到位、竣工投产表现突出。一同被表彰的还有宁夏发电集团贺兰山风电场。
锋威硅业投产的第二年,中国太阳能电池产量达到10.5GW,占全球产量的50%以上,与此同时,欧洲国家纷纷削减光伏补贴。中国光伏产业联盟的统计显示,我国太阳能电池组件的产量从2007年还不到0.5GW,直窜至2012年的22GW,占全球产量的54%。
坏消息接踵而至,靠海外市场而大量出口的光伏组件,遭遇欧美国家“双反”。中国有色金属工业协会硅业分会数据显示,2013年第一季度,国内多晶硅(光伏上游)产量不足1万吨,较上年同期下滑50%以上。热气逼人的光伏产业瞬间无缓冲掉入谷底。
一边是中国巨大的光伏产能,一边是欧美“双反”收窄需求,中国政府在此背景下一次次出台支持光伏产业消化产能的政策。
2012年8月,国家能源局出台《可再生能源发展“十二五”规划》将太阳能“十二五”期间的装机目标确定为21GW:这是原定的4倍。大型地面电站因装机容量大、容易实施,成为尽快消化过剩产能的唯一选择。2010年前后,中国东部地区几乎每个市都冒出一个光伏产业园区,2011年后的中国西部地区,几乎每一个城市都有光伏产业园区,不同的是前者生产光伏相关产品,后者则用光伏产品发电。
2011年,青海格尔木等西部城市已经成为光伏电站装机的焦点地区。该年仅青海一省就建成1003MW太阳能光伏电站,创世界之最,占当年全国光伏电站安装总量的40%,世界总量的1/27。同年,青海一次性核准了42个光伏电站项目,总量达1000MW,这些项目于2012年建成并全部实现并网发电。
地处内蒙古西部与甘肃宁夏接壤的阿拉善,并没有成为此轮光伏电站建设投资方的首选。到2011年底,阿拉善并网装机的光伏电站仅25MW。彼时的西部地区,已有10多个城市的电站规模达到数百MW。青海、甘肃、新疆的各城市最少有一个光伏发电园区,多数光伏发电产业园都按照1000MW级规模设立。
阿拉善被遗忘或轮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