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球变暖还在加速，而各国代表忙着争论逗号的位置。
巴西贝伦报道——当COP30的谈判代表在最终文件中删去了那句至关重要的“逐步淘汰化石燃料”，空气中弥漫的失望几乎能与会场外柴油发电机的废气一较高下。
主办国巴西原本将今年的联合国气候大会称作“真相之COP”，可如今看来，它更像是一档“史上最致命脱口秀”。来自印度的Harjeet Singh——可持续资源气候基金会创始人、化石燃料不扩散条约倡议战略顾问——语带讥讽地说道。
Singh称，这场大会再次上演了熟悉的戏码：“又一场拖延剧，满场都是空洞的讨论和新设的行政事务，唯一的目的就是逃避真正该做的事——也就是承诺公平地摆脱化石燃料，并拿出真金白银。”
在11月18日公布的草案中，“摆脱化石燃料”还赫然在列;可到了最终文本，这一表达被稀释成温吞的句式：“全球向低温室气体排放和气候韧性发展的转型是不可逆转的，是未来的大势所趋。”
一句话总结：化石燃料，你还可以再多烧一会儿。
大会主席、巴西外交部气候、能源与环境司司长André Corrêa do Lago承认结果令人失望。“我知道有些代表希望我们能更有雄心，”他说，“尤其是青年与公民社会，他们会敦促我们做得更多。”言下之意：大家别急，我们以后再说。
他随后承诺，将在担任COP主席的一年中推动更多行动。“我将制定两份路线图——一份关于停止并扭转森林砍伐，另一份关于以公平、有序的方式摆脱化石燃料。”听起来像是计划要写计划的计划。
然而，对气候科学家们而言，这还远远不够。德国波茨坦气候影响研究所所长Johan Rockström冷冷地说：“执行需要明确的路线图来加速淘汰化石燃料，但我们一个都没看到。”
闭幕大会上，来自哥伦比亚的代表忍不住公开拒绝接受部分文件内容：“否认最佳科学证据不仅威胁气候体系，也威胁我们的存在。请问主席先生，我们究竟在向世界传递什么信息?”
随后，哥伦比亚总统Gustavo Petro在X(原推特)上写道：“我拒绝接受这份COP30声明。里面没有明确写明——正如科学所说——气候危机的罪魁祸首是资本使用的化石燃料。若不说清这一点，其他都是虚伪。”
他补充说：“地球上的生命只能在我们与石油、煤炭和天然气‘分手’后继续存在……哥伦比亚反对一切掩盖科学真相的声明。”
由于类似抗议接连出现，do Lago只得暂时中断会议，与联合国气候秘书处磋商下一步。毕竟，这整个过程都建立在“共识”之上。虽然共识不等于全票通过，但联合国气候体系近年来频频被批评——为了赶进度，常常把小国的意见当空气。
不过显然，这次的“共识”仍然足以让会议草草收场。
“至少我们还在假装努力”
在一片灰烬中，还是有人努力寻找亮点。爱尔兰前总统、全球领袖组织“The Elders”成员Mary Robinson表示，这份协议虽然“远称不上完美”，但“在多边主义动摇的时代，至少证明各国仍然可以合作”。
她认为会议成果中“包含建立机制的实际步骤，以确保在摆脱化石燃料的转型中没有国家被落下。”
“我们一开始就注意到美国政府的缺席，”Robinson补了一句，“但无论谁来或不来，都不能削弱我们所谓的‘mutirão’精神”——也就是“大家一起来凑热闹”的集体努力。
在当下全球政治紧张局势高涨的背景下，她总结说，贝伦这次会议“揭示了可能性的边界，也展示了决心的力量。我们得看看那股决心能带我们走多远。”
“文字游戏的胜利，气候的失败”
另一份文件中，COP30强调了“将全球升温控制在1.5°C以内的努力，与公正转型路径之间的内在联系”，并声称这一过程将带来“更稳健且更公平的减缓与适应成果”。
这被气候行动网络(Climate Action Network International)誉为联合国气候谈判史上“最具人权色彩的成果之一”。当然，听上去像是给气候危机颁了一个“安慰奖”。
多位观察人士指出，如果欧洲联盟展现出更强的领导力，这场秀本可以更精彩。欧盟在公开场合高喊“提高雄心”，但在闭门会议中，却频频否决关键条款。
“在美国缺席的情况下，欧盟本有机会扮演领导角色，”Singh讽刺道，“结果他们反倒成了主要的阻挠者。”他补充说，欧盟国家“在地球燃烧之时玩起了犬儒式的甩锅游戏。”
这些年，各届COP早已造出了足够多的工具来应对危机——只可惜，政治意愿和真金白银依然缺席。
最后，COP30黯然落幕。文件里有路线图的影子、有承诺的回音、有词藻的堆砌——唯独缺少行动。
柴油机仍在嗡嗡作响，会议中心的空气闷得发热。世界离“净零排放”又远了一点，而代表们终于可以松一口气：至少，他们没让共识崩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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