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伏春秋》光伏进入春秋中兴时代（十三）

第十三节 鼎盛之2008 西班牙力挺光伏飚上巅峰 金融危机抽筋光伏跌深渊

2008年全球光伏先后经历了西班牙和金融危机这两重光伏产业历史上的悲喜两重天。前者只是让业界觉得光伏产业增速只会略微放缓，但将会继续保持高速增长，西班牙的空缺将由欧洲和美洲等新兴市场填补，光伏站上年装机突破6000兆瓦的历史大关，西班牙更是单国冲刺3000兆瓦历史大关;而后者在开始时也被业界视为几乎不太相关，影响不大;但最终却彻底了改变了整个光伏发展的轨迹，硅料从两百美元冲上五百美元又跌回两百美元，从狂欢走向覆灭，刺穿光伏业过去十五年尤其最近五年累计的过热泡沫，搞得光伏产业如过山车，再大的光伏巨子也被玩弄于股掌之间，从巅峰跌入深渊。

2008年西班牙光伏市场原先业界预测1200兆瓦，与2007年德国市场持平。但政策截止前的末班车效应，使得光伏产业从二季度开始出现狂奔，组件供不应求，硅料供不应求，手里有钱也买不到货，价格一路上扬，组件站在4美元的高峰，硅料站上散货500美元的巅峰，有点像当年的荷兰的郁金香。年底统计出现了三次更新数据，1800兆瓦，2400兆瓦，再高出现2800兆瓦的天文数字，抵得上2007年全球光伏安装量(由于有些项目不合格，后被剔除一些)。

短短五年，硅料价格从四五十美元涨到四五百美元，飙升近十倍，这使得全球对硅料市场紧缺的极度膨胀，有小钱的囤货倒手，有大钱的囤货沽奇，有小胆的办个硅片小厂，有大胆的上马万吨硅料项目，在中国，在西部，尤其是内蒙这一新兴煤炭基地，太多的煤炭和矿产富豪黑马选择进军新能源的行业的继煤炭和矿产之后最最流黑金的环节——硅料。记得当时在鄂尔多斯一家酒店的大堂里，就在晚餐后的喝咖啡的半小时内，拿着计划书谈硅料合作的公司就不下三五家。尽管只是一张图纸，一篇远景，确也立马招徕无数买家，尤其中国硅片、电池、组件厂商争先恐后签约，排队预先付款，也不管等多久，是否能否十月怀胎。在这一波浪潮中，中国天合曾经在上半年选择选址连云港核电站边上建立万吨级硅料基地，另外一家公司，将是赛维LDK确也选择在江西新余建造万吨级硅料基地。更多的公司在签署更多的长单，而每每长单的宣布或者硅料项目的建设和参与规划，多数带来公司股市的积极反馈。一个月之后，显示小道消息后是正式天合官方宣布不搞硅料项目了，令业界为之愕然和震惊。这似乎是大热的硅料之外的一点不和谐之音甚或有人视为噪音。尽管由于毁约，损失了设备订货款和一些前期投入，但出人意料的是，股市对于天合的反应却是予以肯定。是否或者似乎有些投资者觉得硅料和光伏有点过热了，需要谨慎一点了。

也就在硅料登顶500美元大关后，硅料价格没过多久又快速回落，热得烫手买不着的硅料似乎不那么烫手了，并且货源陡然变得相对充裕，前期硅料过紧的公司很多选择赶紧买，赶紧乘价位回落补仓，为三季度和四季度的下一波得生产高涨储备硅料。

2008年9月中旬，中国中秋时节，美国雷曼倒下，成为金融危机的导火索。不过，是否成为危机，或者仅是美国的金融危机，与欧洲无关，与世界也无大碍，更大概与光伏没啥关联。当年Photon 杂志采访业界，多数人就是这样的看法和乐观，仅少数人表示有短期影响和可能长远的冲击。

可短短一个月之内形势急转直下，雷曼事件变成美国金融行业的大事，而不是两房的房事，继而美国和美元控制的世界金融体系触一发而动全身，多米诺骨牌开始接连快速倒下，欧洲开始感受到寒气逼人。金融市场的恐慌，信用和处于资产保全的谨慎，惜贷成为各家金融机构的首选，稳定的资金流动资金池开始枯竭，更糟的是金融危机使得全球陷入信心和信用的恐慌，处于对国家、未来和个人工作和家庭的担忧，更多的人选择了捂紧荷包，太多的人选择了观望，而西班牙的热潮渐渐褪去，冬天的来临，圣诞的来临，雪季的来临使得光伏产业和市场的热潮从上半年的高潮进入短暂亢奋后的渐渐冷却，冷却，直至冷冻。

光伏市场冷冻了，而三季度太多的公司选择了继续生产，甚或加速生产，以备三季度和四季度的持续高涨，这可是往年的惯例。

世界的市场冷却，冷冻，世界光伏生产商尤其中国厂商像潮水一样一样涌上来又退下去，潮水退得太快，太多的中小厂商就卷下海，或搁浅暗礁，或潦倒荒滩，光屁股，饥寒交迫，一无所有，就像罗宾逊漂流记。

组件厂商中，英利老总苗连生军人素质关键时刻发挥作用，当机立断，启动应急机制，组件降价，直接从4美元，跌到2美元时代，2.98美元冲击市场保生存，求发展。其他公司随后跟进，光伏产业从此随之进入2美元时代。

硅料价格也从巅峰的500美元，狂泻不止，450、400、350、300、250、200、180、150，卸去三分之二。

而光伏上市公司的股价也随之全球金融危机，股市狂泻不止而狂泻不止，从最高的100-150美元，下跌到80、70、50、40、30、20、10、8、5美元，最低跌到2美元时代。随后随光伏市场的间隙性回温，逐步恢复到5美元、10美元时代。

不仅是中小厂商，大厂也难逃一劫，或伤痕累累，甚或更惨，犹如泰坦尼克号一样更加回天无力，不管是中国还是海外的如德国、美国抑或日本的。QCELL从巅峰跌落，2008年巨亏可能高达8亿欧元，不过这只是开始，远非结束从2008到2010可能累计可达20亿美元，2011年是否能扭亏不得而知，此为后话。

中国光伏老大，世界前三的尚德也是伤痕累累，此前大量的并购如日本MSK，德国Kuttler等和投资如Nittol,顺大等，以及在上海新建的生产和研发基地，薄膜生产线和无锡总部大楼等，以及与MEMC签订的长达十年的六十亿美元的合约，后续与其他近十家签署的大大小小的硅料合约，一转身全部从优势资产变成了包袱，2008年为Nittol等付出2亿美元的代价，2009年为薄膜等付出2亿多美元的代价，2010年更持续为顺大等付出2亿美元的代价，2011年继续为MEMC等付出2亿多美元的代价，此后不得不开始可能短则三年到五年，长则五到十年的变包袱为动力的乾坤大挪移和凤凰涅槃，其他公司也或多或少具有类似情形，此为后话。

在这困难时刻，此前相对松散的中国光伏终于开始抱团取暖，政府也给予光伏产业及时的扶持和输血，江苏光伏产业联盟也终于转变成江苏光伏产业协会。世界范围内的救市取得初步进展，温总理振臂高呼“信心比黄金重要”,并且中国政府用四万亿的经济重振计划给中国经济注入活力和世界以信心。

正如，江苏光伏产业协会成立及其后创办的协会杂志中，施正荣代表协会作为首任会长所言，光伏的冬天来了，春天还会远吗。

就在这一年，笔者的世界光伏产业展望，提出2012年世界光伏进入脱乳期，在金融危机前光伏最热的时候提出，业界部分人士认为不太可能，毕竟当时组件最热，高达4美元/瓦，国家系统造价高达70元/瓦，光伏发电成本高达4元亿度电才能收回成本。施正荣博士也在光伏最热的时候，提出2012年光伏一元一度电的战略思维，只是业界忙于赚钱，多数也难得理会，甚或多有微词。不过，此后这成为激励中国政府扶持光伏，和中国光伏转向的契机，也带来了世界光伏的平价上网时代，这一切期待将确实在2012年实现，甚或类为提前，此为后话。

2008年全球光伏市场受四季度金融危机的冲击而陷于停滞。按照前三季度的增速，一季度300兆瓦，二季度600兆瓦，三季度800兆瓦，四季度可望冲刺1.2GW，全年德国市场可望轻松跨越2GW，冲刺3GW历史大观，实现倍增，但金融危机和雪季使得安装衰退到不足200兆瓦，最终停留在1900兆瓦未能突破2GW，而西班牙由于末日疯狂冲刺到2.6GW，惊人的跃居第一，但可惜只是昙花一现，并且引发后来的西班牙开倒车，追溯性削减补贴，此为后话。

除西班牙之外，意大利增长4倍到360兆瓦，时隔十五年之后再次跃居全球第三光伏应用大国，美国加州等市场的启动，使得美国进入较高速增长，增长近七成到340兆瓦，位居第四光伏应用大国。

此外，亚洲的韩国市场增长近五倍到280兆瓦，跃居第五应用大国。

而日本由于政策的推出，市场进一步萎缩，下降两成多到230兆瓦，跌到第六应用大国，法国市场倍增到100兆瓦，终于跨越100兆瓦历史大关，位居第七大国。

在光伏产业方面，2008年QCELL以产出增长五成多到578兆瓦，突破500兆瓦历史大关，近乎五年前2003年全球光伏一年的产出，继续位居第一。

而最大的飞跃者是美国的First Solar,作为黑马，产出在2007年增长3.5倍的基础上，2008年增长2.5倍到504兆瓦，成为第二个突破500兆瓦历史大关的光伏企业。

晶硅电池厂商尚德受危机影响，产出未能实现此前的连续三年的高速增长，近增长近四成到497.5兆瓦，未能跨越500兆瓦的历史大关，这与2002年全球光伏产业类似，继续保持第三，但被黑马First Solar超越。

夏普产出与日本市场一样衰退近两成到473兆瓦，跌到第四。

英利产出增长近2倍，跃居第五。

晶澳产出在2007年增长五倍的基础上，2008年增长2倍到277兆瓦，从第十一跃居第六。

2008年中国光伏产业继续倍增，电池和组件产出跨越2000兆瓦历史大关，三分天下有其一，位居第一遥遥领先，而德国、美国、日本产出则保持在1000兆瓦左右，位居第二阵营，中国台湾地区则以总产出近500兆瓦，位居第三阵营。

在光伏产业晶硅电池组件由于硅料价格飙升，组件成本从不足2美元跃居3美元的历史高位的同期，这也使得原先成本高达1.5-2美元/瓦的没有竞争力的薄膜电池显得很有竞争力。但就在光伏产业狂欢飙升大跃进的同时，First Solar薄膜电池成本却成功实现从2美元下降到1美元/瓦以下，实现了光伏史上的最大的历史性突破，这使得其成为美国光伏产业技术派继SunPower之后的新代表。金融危机使得晶硅电池和薄膜电池一齐倒下，更包含无数在建和新上的硅料项目，薄膜项目胎死腹中，中途夭折。

但真金不怕火炼，寒冬更使寒梅俏立枝头。金融危机更使得First Solar走最低成本路线的战略大获成功，大放异彩，并且成为2008年金融危机后和2009年一枝独秀的根本，这也驱使整个光伏行业走最低成本路线，此为后话。

顺便缅怀一下往事，福无双至，祸不单行。2008年是黑天鹅多灾之年，母亲大人不幸遭遇车祸惨然离开人世，记得与母亲大人的最后一通电话竟然是母亲大人车祸后告诉我没事，不用担心，哪知竟然是如此永别，偶后不久，最疼我的外婆大人也溘然长逝。母亲大人逝世前后日， 金融危机爆发，光伏行业惨淡。我和一北大高才生当时提出金融危机将对光伏产生重大影响和冲击，但这与Photon对行业的调研相左，时间证明了我们的判断。

这一年，生命中那个又爱又恨的两个人走到了一起，磕磕绊绊到今天、明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