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一个上市公司老总,林建华多年以来依然保持着深居简出的习惯,低调得近乎固执。若不是刚好来杭州市区参加重要会议,他甚至可能不会接受这次采访。
“我平时都喜欢呆在工厂里,跟技术员一起解决技术难题,不太喜欢出去开会做报告;我就是个普通人,你们能不能把我登在不起眼的版面上?”这听起来似乎是个任性的玩笑,但林建华说得很认真,“企业是踏踏实实做出来的,不是靠别人夸出来的。”
的确,作为“农民的儿子”,林建华没有什么值得大书特书的神秘背景,也没有“大鹏一日同风起,扶摇直上九万里”的传奇经历。但是,凭借十年如一日的钻研精神与务实态度,他带领团队成功研发出了品质媲美甚至超越国外的光伏材料,在极大程度上减少了国家在关键材料上的对外依赖度,这足以让一个普通人变得不普通。
合抱之树,生于毫末,这是一个真正的励志故事。
化肥厂十二年炼心炼技
只身下海饱尝艰辛
许多人会疑惑,林建华为什么选择在临安创建福斯特,而不去更多创业者趋之若鹜的大城市?他回答,在临安工作学习了三十余年,临安早已成为他的第二故乡。
1982年,大学毕业于化工机械专业的林建华被分配到临安化肥厂当技术员。“当时的化肥厂是非常正规的国企,工厂里的前辈们不仅专业水平高,工作态度也十分严谨,经常手把手地教我画图纸,细心地指出每个错误。很多技能课本上没有,就是得靠实践积累,靠自己钻研。”他至今仍然怀念那段与工人们一起值夜班修机器的日子,并视之为自己的宝贵财富。
到了90年代初,随着化肥产能的严重过剩与节能减排的迫切需求,县级化肥厂纷纷关停,完成了历史使命。时任副厂长的林建华自然可以另择良木,但他却选择只身下海,饱尝创业艰辛。“当时纺织业形势一片大好,市场上有一种叫热熔网胶膜的材料,主要用于服装的粘合。但是这种产品都是从日本进口的,国内还没有企业能够生产,我觉得我可以试试。”
于是,林建华跟亲戚朋友借了10万块钱,在老家萧山租了一间300平米的旧瓦房,埋头折腾起自己用电焊接起来的“土设备”。在这个简陋的厂房里,他一个人一干就是三四个月,有时候就睡在近40℃高温的设备后面,迷迷糊糊感觉有老鼠从自己的身上窜过去。后来为了更好的创业环境和资源,以及照顾家庭的需要,林建华又将这些“土设备”搬回到临安继续折腾。
功夫不负有人心,林建华在三年之后成功研发出了品质过关的热熔网胶膜。但光有产品没有销路,一切都是白费,因此他只能自己上门推销产品。“市场上每吨价格20万元,我就卖15万元,每天用一部砖头手机联系客户,再开着一辆破货车去送货。”他说,在创业最困难的时期,自己差点就要放弃了,但终于幸运地等到了柳暗花明,完成了福斯特的原始资本积累。
一头“扎”进光伏行业
EVA胶膜产品填补国内空白
对于创业者来说,选对行业基本等于成功了一半,“女怕嫁错郎,男怕选错行”说的就是这个道理。虽然自主研发的第一款产品在市场上表现良好,但林建华却认为,纺织业并不是一个深挖价值很大的行业,企业若想走得远,必须切入市场空间更广阔、未来发展潜力更大的领域。
2003年,国内的光伏产业方兴未艾,关键技术几乎全都掌握在国外企业手中。当林建华拿到进口EVA胶膜的第一片样品时,他从这个看似不起眼的产品中感受到了光伏材料领域蛰伏的生机。据他介绍,太阳能电池需要借助两层EVA胶膜将硅晶片封装其中。在室外恶劣的气候环境中,高分子封装材料会很快老化脱胶,导致整个电池组件的光电转换效率下降或者短路失效。因此,封装材料的耐候性是电池组件寿命的关键性因素,光伏行业对EVA胶膜的配方、生产设备以及生产技术都提出了严苛的要求。就像当初研发热熔网胶膜一样,林建华瞄准之后,便一头“扎”了进去。
EVA胶膜产品于2005年下半年研发成功,标志着福斯特开始正式涉足光伏材料领域。EVA胶膜产品的成功开发与应用填补了国内空白,产品经检测已达到了国际先进水平,大大降低了国内光伏组件的生产成本。如今,在EVA胶膜这个细分领域,福斯特的产品在国内市场的占有率达到70%,海外市场份额达到50%,称得上是名副其实的行业冠军。
最难得的是,发展十余年以来,福斯特主营的产品几乎与创立之初无二:EVA太阳能电池胶膜和太阳能电池背板。一目了然,只有两项。这样似乎有些“刻板”的坚持,却得到了不少业内人士的肯定。“我们的很多客户就是看中我们的专一、专业。”所谓大道至简,林建华的人生信条,是把自己擅长的事做到极致。
秉承谦逊与感恩之心
坚持主业持续创新“我高中毕业刚好恢复了高考,我大学毕业国家为我分配工作,我决心下海的时候正赶上"南巡讲话",我研发完EVA胶膜,国内的光伏产业就迅猛地发展起来了……我真的是个幸运的人。能够走到今天,我由衷地感谢时代,感谢国家,感谢每一个帮助过我的"贵人"。”无论是回望自己过去55年的人生,或是审视福斯特当下获得的阶段性成就,林建华始终秉承一颗谦逊与感恩之心。
虽然福斯特如今的销售额已经突破30亿元,且近五年来一直保持4-5亿元的利润,实现了逆势增长。但林建华深知“百舸争流,不进则退”的道理,只有持续不断地创新,才能保持企业目前的行业地位。据他透露,福斯特每年在产品研发上的投入高达1个亿。
经过多年的市场调研与实验室研发,福斯特于今年正式启动感光干膜、挠性覆铜板、铝塑复合膜等几个新材料的开发建设项目。林建华希望将产业方向由光伏封装材料扩展到电子化学材料、锂电池软包材料、医学健康材料等新兴产业材料,以进一步稳固公司在新材料领域的市场地位,为实现新材料国产化做出贡献。同时,他还十分鼓励内部创业,通过股权激励、项目激励等多种方式培养企业创新氛围,激发员工创新活力。
与众多意欲包揽全产业链、打造产业生态圈的同行不同,林建华表示自己只做材料供应商,并且会一直做下去。
“我认为下一阶段新能源、新材料还是大势所趋,福斯特将继续坚持围绕主业创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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