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鸡取卵的硅片，正处在由盛转衰的历史转折点上

在2021年1月18日我发表了一篇文章《光伏行业2021年度展望：拥硅为王》，无心插柳，这篇文章拉开了光伏硅料十三年再一度的波澜壮阔行情的序幕。现在看来，当时文章里的预测基本应验，唯一出问题的是没有更大胆的预测行业的任性和疯狂，而仅仅是喊出硅料会从78涨到150元/kg。我忽视了硅片企业的贪婪，可以说正是硅片企业的不合时宜的、不符合客观规律的强硬涨价给硅料创造了更多超预期的涨价空间，而这种疯狂，最终会伤害到行业内的每一个人。

在利益的蒙蔽下，有一个事实显而易见却有些人视而不见，那就是：在单晶硅片产能>硅料产能，单晶硅片产能已经明显过剩的客观事实下，单晶硅片任何的涨价动作都最终会化为硅料猛烈涨价的结果。这种强相关过程会一直持续下去直至单晶硅片自身环节没有任何超额利润为止。

如果我说本轮硅料价格超预期上涨的始作俑者正是两大单晶硅片企业，大家一定会觉得我神经错乱、胡说八道，隆基和中环怎么可能会期待他们未来直接潜在竞争对手通威赚的盆满钵满?可事实就是如此：单晶硅片企业们正在以牺牲自己的方式积极地成就着他们的硅料上游!

事情的逻辑是这样子的，首先：单晶硅片产能>硅料产能;这就意味着无论硅料如何满负荷生产，总是会有单晶炉因缺乏硅料而处于空闲状态。而此时以中环、隆基为代表的两大单晶硅片龙头厂商试图通过硅片涨价而维护自己原有的超额利润率，这一涨价就使得那些空闲单晶产能立刻躁动起来：硅片价格已经涨起来了，我的产能抢得到硅料就会有利润，那就何不通过抬高价格抢到硅料保障自己的开工率?所以单晶硅片龙头产商的涨价动作直接就会演化为空闲产能对硅料价格的哄抬，这一博弈过程不会停止，直至这些空闲的产能因没有利润而放弃博弈、躺平不动。这就我最常讲的一个经济学原理：每一个环节的利润只取决于环节自身的供求关系。在单晶硅片自身环节已经供过于求，且行业中供应者的成本曲线日趋平缓的客观事实下，任何维护自己原有的毛利率的努力都是痴心妄想。

时间回到2017，我还是一位笔耕不辍的小青年，当年的我写下了两篇文章分别是《单晶vs多晶：谁领风骚?谁主沉浮?》以及《砸在保利协鑫身上的七伤拳》，文章发表之后就开启了隆基股份的千亿龙头之路以及保利协鑫长期的低迷。时过境迁，岁月荏苒、三年河东西，保利协鑫通过颗粒硅和硅料本身的暴涨行情渡过了生存难关，成了浴火重生的火凤凰;另一家公司则不经意间处在了时代转折点上;而我则成长为了一名屠龙少年，磨刀霍霍，准备宰杀行业的恶龙。

一、伤心秦汉经行处，千万宫阙都做土

深度观察光伏产业过去五年的变化，就会对“一将成功万骨枯”这一句诗词有更深刻的理解，成就一家千亿市值光伏企业的背后是无数企业的衰亡。仅仅在五年前，硅料企业还有二十余家;硅片企业有130余家;电池片还是以垂直整合为主并且最大体量的独立第三方电池片厂商茂迪产能也不超5GW;组件更是有鱼龙混杂的数百个品牌，市场占有率最高的晶科或天合市场份额也没有超过10%。而现在硅料前五大企业市场占比达到90%;硅片更是形成了双寡头垄断的格局;到今年年底全球最大的电池片供应商通威股份产能将会接近60GW;组件环节的集中度也大幅提升，出货量最大的隆基股份预计今年出货50GW组件，市场份额占比超26%。

推动这一切变化的源头就是由RCZ技术和金刚线切割技术所引发的单晶硅片技术革命，叠加头部硅片厂商对长晶工艺Know how把控和设备把控以及头部厂商的融资优势，迅速使得多晶硅片一片哀鸿遍野，无数企业黯然退出;由于这一轮产业革新的震中在硅片领域，所以在硅片环节也有着最高的集中度。

紧接着就是Perc叠加单晶硅片出现的1+1>2的效果导致的电池片的全面Perc革命，迅速涌现出通威股份、爱旭股份、润阳悦达等电池片新三巨头。再叠加电池片环节一轮又一轮的尺寸变化，使得那些没有融资通道的二线厂商被迅速淘汰。但是因为迈为股份、捷佳伟创等独立第三方上市设备厂商的存在，电池片格局仍然显得散乱而且也是由于设备厂商的不懈努力，行业Know how扩散迅速。依我看，虽然电池片环节集中度已大幅提升，但在不改变当前行业格局的情况下，所有企业依旧长期生存艰难。

组件环节主要是出现了MBB技术的革命，由于因为组件设备投资较低，单GW设备投资仅5000万元，诸多小厂商也有能力、有实力跟进，所以组件环节的市场集中度还未有其他环节高。但以隆基为代表的垂直整合厂商以依托上游制造的优势以及供应链的优势进行着不对等战争，长期看小厂商的生存环境还是不容乐观。

地处秦川的隆基股份，其所到之处均是一片荒芜。伤心秦汉经行处，千万宫阙都作了土，我们爱慕隆基的力量，却又畏惧它带来的毁灭;我们期待与他合作，却又难以接受他舍我其谁的风格，整个行业都在与隆基爱很纠结中惶恐度日。很多人期待着能自己能成为和隆基一样的毁灭者、主宰者，却还不曾有隆基的机遇与能力。他是力量的神，更是毁灭的神，它很难成为我们每一个人都热爱的神，却一定是我们每一个人崇拜的神。

二、天下苦秦长久矣，吾等今将举大计

隆基股份是一家令人畏惧的企业，但还远远谈不上令人尊敬，原因就是在于隆基正在推动并主导着光伏全行业的内卷化。愚以为全面的垂直整合是行业内卷化登峰造极的表现，而并不是什么令我们值得骄傲的东西。

1、什么是内卷?

在开始本章的讲述之前，我们需要花一些篇幅来讲解“内卷”的概念：当社会资源无法满足所有人的需求时，人们通过竞争来获取更多资源，内卷用来指非理性的内部竞争或“被自愿”的竞争，相互间竞相付出更多努力以争夺有限资源，从而导致个体“收益努力比”下降的现象，可以看作是努力的“通货膨胀”。

补习班就是一个内卷的很好的例子，由于教育资源的限制，各个学校每年的招生名额都是基本确定的，进而每年的录取率也是基本确定的，所有人都上补习班和所有人都不上补习班从社会整体角度看所得到的结果是一样的——每年都是基本确定的录取比率和差不多的录取名额。但是当社会上出现部分人上补习班但部分人却没有上的时候，博弈结果会发生些许改变，那些有名师额外辅导的孩子有更大的几率被名校录取，我们要注意到：全社会的总和结果依旧没有变化，名师辅导孩子更大的录取率是源于没上辅导班孩子们的更低的录取率。所以此时那些没有参加辅导班的家长们就可能会陷入“被自愿”的竞争当中。在所有家长都有意愿和能力送孩子去辅导班的情况下，这一社会博弈的最终结果是所有孩子都上辅导班，所有孩子都变得更累了、家长也更累了并且还花更多钱，可是我们却还是得到同样的结果——几乎不变的录取率。每个人都付出更多，但也只是得到同样的结果，这就是努力的“通货膨胀”。

有些人会提出更多的辅导班会使得孩子们学到更多的知识，所以不认为这是内卷。其实不然，有这些疑问的人是没有搞明白学习的两个层次的作用，学习首先一个层次的作用自然是学习到这个社会千百年来沉淀下的有用知识成为孩子们步入社会的基本技能;而另一个层面则是“筛选作用”，通过学习一些平日里不怎么用得到但是很难的知识把那些脑瓜子灵活或者更加勤奋的孩子筛选出来以做更进一步的深造培养。尤其是高三的诸多知识点，可能很多人一辈子都不太会用得到，但还是要在拼命报补习班学习，为的就是通过每年一度的国家大筛选。所以站在“筛选作用”层次看，更多的补习班就是群体努力的通货膨胀。

内卷的例子还有很多，我再列举一些以方便大家理解，①葵花宝典、欲练此功，必先自宫，练成此功，天下无敌。小A对自己下了狠手并且通过刻苦努力练成了葵花宝典，本以为自己要成为天下无敌了却发现有一家出版社，专门出版、印刷并销售《葵花宝典》，使得天下人手一本葵花宝典;当所有人都天下无敌就没有人天下无敌，但是全天下人却都自宫了(努力的通货膨胀)。我在做一家光伏产业设备类的创业公司，有一家公司的老板是我的恩人在我最需要帮助的时候帮助过我，有一次我和他聊天笑着和他讲：咱们做的这个设备类生意啊，就类似于那个卖《葵花宝典》的出版商，在全行业内扩散know how，最后所有人都无敌了，却没有人成功。哪怕我们设备厂商自己，也绝非赢家，行业的全面内卷最终伤害的是每一个我们;②体育场看足球比赛，精彩之处第二排为了有更好的观看体验于是就站了起来;第三排无奈跟着站了起来;紧接着是全体育场的人都站了起来，却很少人因此而看得更清楚;③一个领导九个兵，其中一个古灵精，端茶送水送礼品，领导一碗水端不平，其他人见状有样学，全部成了巴结领导的小能手，领导甚喜但也只好一碗水再端平;④在全中国范围内，影响最为深刻、最为久远的内卷的案例是房子，在土地供应面积有限却又集中过分多的资源的一线城市，房子是内卷登峰造极的表现，单就建筑的材料和人工等成本，每平方米房屋哪怕是质量很好的成本也就2500元/㎡左右。一线城市动辄5~10万的房价完全是有限土地资源下内卷博弈的结果。

生活中内卷的例子还有很多，我在此就不再一一列举。我曾经有很长一段时间迷惑一个问题：比起上个世纪八九十年代，明明现在社会物质生活条件更好了，可年轻人却都在喊压力大，甚至连孩子都不愿意生。是不是我们这一代年轻人太矫情?再深入思考发现可能也并不全是矫情，内卷使得我们每一个人都是受害者，新一届年轻人，活的并不轻松。

2、隆基的原罪是推动全行业的内卷

回不去的2019年，我曾怀着一个朝圣的心去拜见隆基的领导人，年少轻狂的我指点江山，激扬文字，我说~：乐叶的使命已经完成，咱隆基当前要做的事情是把硅片扩张的油门踩到底;一举将单晶硅片产能扩张到200GW的体量，实现单晶硅片绝对垄断的市场占有率(70%以上)，并主动压低价格使新进入者无利可图，竭尽全力打击任何觊觎单晶硅片的竞争者，垒高自己的护城墙、挖深自己的护城河，把绝大部分精力花在守护单晶硅片的竞争壁垒上，阻止硅片know how在行业里的任何扩散。于上游，隆基可以收购亚洲硅业顺势掌握硅料制造的所有知识，有让硅料随时扩张的能力，并保持着硅料持续的扩张节奏使硅料上游总是处在产能过剩、产能分散的状态中;于下游，隆基可以保持最强的电池片研发并汇聚全行业的电池研发领域的人才但并不直接参与电池片制造，而是卖硅片附送电池技术。使电池技术成为隆基硅片的另一种护城河，进一步抬高硅片新进入者的进入难度;价格策略方面，要尤其注意不能让外部进入者看到超额利润的可能，资本在沉淀为产能之前决定是否进入思考的是是否有利润，但当沉淀为产能后决定是否退出时，关注的便是现金成本，熟悉产业和金融的人都应当会明白，短期狂欢导致的扩张浪潮往往意味着更长、更痛苦的周期低谷;人才方面，是守护竞争壁垒的最关键环节，因为创造企业相对竞争优势、相对成本差异的缄默知识在人身上，公司人才的流失就是企业核心竞争力的流失。

历史没有如果，隆基股份选择了一条垂直整合的道路，于上游硅料，隆基只关注短期利益一味地压低价格并最终在2020年5月出现了56元/kg的极端低价。这一策略短期看似使得硅片企业获得了低成本的采购优势，但严重打击了硅料企业的扩产信心，整个2018~2020年间没有任何一家硅料企业实质性启动新的硅料项目，这也就为当下拥硅为王奠定了客观基础;于下游电池组件，隆基大举进入扩张，迅速成为50GW电池兼50GW组件巨头。昔日客户变成了竞争对手，那些原先隆基忠实的客户出于自我保护的目的纷纷扶持隆基以外的供应商，于是我们在2020年看到了上机数控与行业中各家巨头签订的300多达亿元硅片长单。正是隆基成就了上机，一同成就的还有京运通、高景、美科、通威硅片、锦州阳光等硅片产能，当前硅片在建产能十分庞大，预计2021年底单晶硅片将会有超过400GW的产能。现在大家的心态是，明知产能过剩，依旧纷纷上马，倒也不全是为了盈利，还有供应链安全的考量。你踩我的自留地、我填你的护城河，全行业每一个环节的产能就在这种相互踩踏中，纷纷冲破300GW大关。硅片价格策略方面，由于隆基有50GW的电池、组件产能，硅片成为了为电池、组件赋能的工具，所以硅片的定价策略总是追求短期利润，意图抬高其他电池、组件产能的成本，却不很关注过高硅片定价导致的批量新进入者的问题。人才方面，在隆基扩张50GW电池、组件的过程当中，不可避免的需要挖行业内其他公司的优秀人才，于是乎其他企业来隆基挖硅片人才也变得理所应当。很多硅片新进入者的核心竞争力，是昔日隆基自己的精英帮着构建的，可是由于钟董、李总大部分精力被分散在电池、组件等业务上，对于硅片人才的流失似乎无动于衷。

在隆基股份的推动下，整个光伏行业都在主动、或被动的走向垂直整合的道路，就连中环、通威这样曾几何时坚守专业化道路的企业也在为垂直整合谋篇布局，而那些传统的组件巨头也都变为了从头至尾一样粗的胖子，我能理解大家进行垂直整合的原因：隆基的硅片多拿来自己用了，关键时刻买不到硅片怎么办?最近爱旭、润阳因硅片不足导致的开工率不足就是活生生的负面例子，兔死狐悲，于是行业纷纷参与到了“被自愿”的竞争当中，看似主动扩产，实则背后是万般无奈。但是光伏产业链条很长，每一个环节的知识点都是天量，没有任何一个老板有能力同时处理好所有环节，专业分工VS垂直整合的谁优谁劣在经济学的课本中早已有答案，它看似守护了自己的供应链安全，实则站在行业整体看，我们最终得到的结果注定是：更大投入、更低产出、更多浪费、更小回报。

以隆基的体量和实力，为行业构建健康的生态体系本是其应有之义，而现在的情况是我们每一个人都处在内卷的博弈中不可自拔。隆基有构建健康行业生态的实力，却缺乏行业命运共同体的思维;对此我们又不能强求什么，因为这和企业家的成长历程以及知识体系有关。要想让这个行业生态迎来彻底的改变，我们只能等待，等待新一辈企业家的崛起，天下苦秦长久矣，吾等今将举大计。

三、秦骨化黄土，汉血归黄泉

处于快速技术变革的光伏行业中的龙头公司的状态往往是如履薄冰，因为技术变革总会使得先发优势变成历史包袱，而后进者则可以轻装上阵。也正是因为如此我们看到了光伏行业中一轮又一轮的巨头更迭，在这一点上恐怕当前龙头也未能幸免，因为光伏行业的技术更迭依旧十分迅速，热烈的Topcon、HIT孰优孰劣讨论本身就是最好的证明。

1、小孩才做选择题，大人全都要

在下一代技术路线的选择上，隆基态度鲜明的选择Topcon，且不说哪一种技术路线是未来，作为龙头公司的隆基单就商业竞争策略上就存在问题，小孩子才做选择题，大人全都要;作为一家体量庞大的航空母舰级别的公司，正确的做法应当是对每一种技术路线都保持着最紧密的关注以及最大的资源投入，两种技术路线都应当在隆基内部获得充分资源的基础上跑量，在全面掌握各自技术路线详尽一手生产数据、以及深入了解未来潜在发展方向的基础上，再决定公司的巨舵朝向哪里。只有小公司才会对技术路线做选择，因为有限的资源不足以支撑“全都要”，需要拿有限的资源博取更大的潜在成功，所以小公司做选择题无可厚非。可作为行业的龙头老大，每天带着舆论媒体做选择题实在是不可思议。治雨愚以为，以当前隆基的行业布局状态，最需要坐下来与促膝长谈的人;决定千亿资源投向哪里不能只依靠自己实验室里的数据。

2、单晶硅片已经开始过剩并且格局分散化

我们再来看看单晶硅片产业环节，属于单晶硅片超额利润的时代正在一去不返，原因有三：①单晶硅片已经实现接近100%的普及率，难以通过技术代差获得超额利润;②单晶硅片的know how已经严重扩散，大批曾名不见经传的公司正在跑步入场，二人独享盛宴的现象已经成为历史，二线工厂扩产速度普遍快于龙头;③硅片产能>硅料产能，硅片已经开始出现实质性过剩，决定一个环节的利润的只是这个环节自身的供求关系，事实终将证明：在单晶硅片已经产能过剩的前提下，硅片希望通过涨价转移成本以保持原先的利润率注定是妄想。硅料涨价是消灭硅片超额利润的直接原因，这几天我看到硅片龙头企业又在涨价格了，希望把166硅片涨价到4.9元/片，如果硅片能站稳这一价格，硅料将会很快的上涨至250元的高位，硅片仍旧注定利润压缩。迟早有一天硅片涨不动了(面临下游需求的猛烈反弹，大不了这光伏电站就不安装了)，但硅料还能涨得动，直至出于边际供给者的硅片产能没有利润，躺平不动。

这么多年来，隆基股份在电池、组件领域构建新的竞争力不余遗力，但效果甚微，支撑帝国的依旧是硅片。当前还能算作是有利的点是行业并没有全面过剩，虽然我们拥有超过300GW的电池、组件、玻璃、胶膜产能，但硅料紧缺只能满足180GW的需求，所以虽然很多企业开工率低了些，但总归不至于全行业产能过剩，很多涨价能最终传导到客户端。而到了2022年下半年情况会有些许不同，当前硅料也疯狂，在建产能50万吨，硅料环接的产能要在未来18个月翻倍!明年行业有着可以完全满足超过300GW需求的产出，随着硅料的释放，我们由产能过剩最终转变为产品过剩。行业产品价格将会不可避免的迎来雪崩。隐约感觉2022~2025年的行业周期会和2012~2015年那一轮十分类似。

3、成也硅料、败也硅料，硅料乃光伏周期之王

隆基依托之前较高的硅片市场占有率，针对硅料环接的战术和执行可以说做到了完美，依托于对供求关系的深刻理解，隆基总能最合适的时机出手，把硅料锁定在最低价格，2020年隆基三季度的额超额利润就有一部分来自超低价硅料的贡献。可是成也硅料、败也硅料，过分的上游博弈使得大家没有任何扩产信心，从而引发了今天全行业的硅料紧缺。这个博弈过程中，硅料也终归不会是赢家，当前200多元/kg的价格所引发的扩产浪潮也是史无前例的，本轮硅料产能投放后，可能需要行业需求达到400GW的高峰，才会使得行业再平衡。

整体来看，对于垂直整体厂商，硅料涨价阶段对大家是有利的，因为从硅料变为最终产品的过程中有很长的流转周期，大约4个月左右，涨价意味着手中的库存价值提升。而且虽然组件价格是锁定的，但从商务实际操作来看，在原材料价格猛烈变化后都具有重新谈判价格的空间。所以库存价值的提升最终有很大可能会化作企业的利润。在这种情况下，行业内公司2021年的利润情况想必不会太差，但到了2022年可能会是另一番场景。

2022年硅料的跌价历程将会和今年的光伏玻璃十分类似，不跌则已，一跌惊人。以现在行业中非常不理性的供应链博弈的状态，涨的时候硅料企业不留情面;那么在下跌过程中下游企业也会毫不留情。硅料很有可能在2022年某一个供求关系的转折点上，用三个月的时间把价格跌去150元以上，从200多元跌至50~60元。彼时行业内卷、垂直整合、恶性供应链斗争的弊端就会显现的玲璃尽致了，快速又短期的价格下跌将会给每一个垂直整合的厂商造成巨大的库存跌价损失。以隆基的发展规划和未来的体量，毛估估2022年隆基手上有6~8万吨的硅料以各种形式的产品形态流转，6~8万吨硅料以及平均每千克150元的跌价可就是意味着90~120亿元的库存损失，而且预计这个现象在行业内会很普遍只是隆基更加登峰造极。

四、不忘初心，牢记使命

当前光伏行业还有一个非常不好的现象，那就是大家普遍不守信用，签订协议后价格经常要重新谈判，有的甚至要重新谈判三四轮，而且当不守信用变成一种风气后，大家谈判谈的还特别理直气壮;这不，最近硅料还在暴涨，估计很多销售人员跑又在了和客户重新谈价的路上。对此，组件客户也不堪其扰，测算好收益率的项目还得重新来过，有的项目则可能因涨价而不满足收益率的要求导致项目停止，前期大量工作白费。既然今年龙头公司不能带有守信用，那么明年大型电站业主也就可以带头毁合约，所以一旦硅料价格下跌，不等垂直整合厂商的库存流转出去，重新谈价的电站业主就已经找上门来。

本以为，随着行业走向集中，行业龙头会带头守护行业信用，建立行业新风气，而实际情况是并没有见到太多改变。治雨期待着通过自身的努力，以及新一辈企业家的成长，能为这个行业的健康发展带来些许正向的力量。

秦川化黄土，汉血归黄泉。

龙基终不在，我辈立潮头。

光伏江湖无盟主，待有贤能定乾坤。我辈潮儿擂战鼓，天龙鳞鳞是凡尘。

昨天和一位朋友聊天，说起了他最近正在上党课，学到了“不忘初心，牢记使命”这句话。这位朋友是一个比较有思想的人，他就问和他一同上课的学员们：“你觉得初心是什么?使命是什么?”。学员们脱口而出：“为中国人民谋幸福，为中华民族谋复兴”。我这位朋友摇摇头到，那是党的、集体的初心和使命，属于你个人的初心和使命又是什么呢?

大家哑口无言，不知道说什么是好，属于个人的初心和使命绝不可能源自于课本的教条，而是源于强烈使命感结合个人能力圈而形成的目标追寻。创立Solarwit公众号之初我写下的是：做光伏产业有灵魂的分析师;接手杭州瞩日之初心想的是：做光伏产业新技术的导入使者;现在能力更大了，胆子也更肥了想的是：用清洁能源改变世界(Building a cleaner world by solar)，大抵这就是我个人的初心和使命吧。

回到今天的文章主题，回到今天讨论的最多的那家公司：隆基股份上来，其实我对这家公司充满了热爱，当年单多晶的大论战我是舆论的急先锋，也正是因为热爱才使得我有动力对他有更多的了解和更多的爱与恨进而才有了今天的这篇文章。

曾几何时，我还面试过隆基的岗位并且为有可能去隆基工作而激动地整夜难眠，要不是隆基人事部门的同事把智慧当做菜市场的白菜来砍价，可能现在的我依旧是隆基人、隆基魂。这篇文章的所有出发点都是为更好的行业和更好的隆基;倘若隆基依旧欢迎思想的碰撞和有火花的交流，我依旧会怀着颗朝圣的心~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