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伏补贴：不可承受之重？

     2014年，中国的光伏发电装机容量达到了1060万千瓦；2015年，保守估计也要超过1600万千瓦。中国的光伏发电，从2012年以来，装机容量在几年之间突然增加了一个数量级，继水电和风电之后，荣登年新增装机容量世界冠军的宝座，看起来确实很美。

 

    遗憾的是，与风电装机容量增加后发生弃风一样，光伏发电在一些地区，也开始出现“弃光”的现象。

 

    更糟糕的是，光伏发电的成本目前还远远高于传统的燃煤和水力发电成本，如此巨大的光伏装机容量是在长期巨额发电补贴保证的刺激条件下产生的。拿分布式光伏的补贴来说，国家要补贴0.42元/千瓦时，各地还有补贴。可怕的是，这个补助，不是补助几年，而是一旦安装，就要补助20年。2015年新增发电能力按1600万千瓦光伏计，单位光伏发电功率的平均发电量按1200千瓦时/千瓦˙年计，平均补贴按0.4元/千瓦时计，补贴年限按20年计；那么，不计折现利率，对于仅在2015年安装的光伏发电设备，就要在未来的20年中，总计补贴16,000,000千瓦x1200千瓦时x0.4元/千瓦时x20年=153,600,000,000元，即1536亿元。国家每年的科研预算总额也没有这个数啊！如果未来10年，每年平均新增这么多补贴（虽然单位发电量补贴会减少，但安装量会增加），累计补贴就会达到约1.5万亿元！

 

    以上的财务补贴还没有计入为消纳这么多光伏电而增加的输电网和配电网新建和改造投入。

    这样的前车之鉴，几年前就已经在西班牙、捷克和德国发生过；这些国家由于光伏发电容量过高，在巨额的光伏发电补贴负担下，终于不堪重负，被迫大幅度消减光伏安装量，不仅造成了本国光伏发电制造业的灭顶之灾，而且还与欧盟最大的光伏板进口国——中国发生了激烈的贸易冲突。这样巨额的财政负担，这么可怕的经济恶果，谁来关注呢？

 

    三年前，当德国的巨额光伏补贴由于光伏的大规模安装，终于成为全民不可承受之重，而不得不将光伏装机容量腰斩时，我曾经询问过时任德国能源署总裁的科勒先生：“难道以前就不知道吗”？科勒先生回答：“当然知道。几年前我就曾经公开呼吁过，要减少安装量，但是德国政府的很多政府高层官员和议员不同意”。“是个别党派不同意吗”？“不是，各个党派里的大多数政治家都不同意”。“为什么”？“选票”！这个道理可以如此解释：当光伏的补贴还没有高到引起全民重视时，如果及早地修正过高的补贴，会遭到已经很强大的光伏发电制造业利益集团的反对，哪个政党要求削减安装量，这个党就会丢失选票，而选票对于西方国家的政党是命根子。只有当大多数民众反对、不改变这种补贴政策会丢失光伏发电制造业利益集团之外更多的选票时，政府和议会才会改变这种错误的补贴政策。真是开了眼了，德国今天也有“皇帝的新衣”！

 

    作为依法治国不严谨的国家，如捷克、西班牙，则干脆政府违约，将已经允诺的补贴大幅度削减，因而引起了大量的法律纠纷，严重损害了国家的信誉。这些国家，本身债务已很重，国家债务违约发生的危险性已经很大，这么做也算是“死猪不怕开水烫”了。

 

    光伏发电的成本在过去10年间，大约下降了70%左右。有专家预测，在未来的10年内，光伏发电的成本还会再下降50%左右。因此，中国政府明智的做法是，将年光伏装机总量保持在一个较低的水平上，以保证光伏产业的生存，并将财政补贴向光伏的研发倾斜，促进光伏技术的发展以降低大幅成本；待光伏发电的综合成本下降到（考虑到环境污染和气候保护因素的）煤电综合成本左右时，再逐渐增加年光伏装机总量。

 

    中国上千亿元的补贴已经或许诺出去，不能再雪上加霜。否则，等到光伏补贴达到全民不可承受之重时，中国政府肯定会不得不对光伏补贴刹车，这对中国的大多数光伏企业来说，也将会是灭顶之灾。

 

    毫无疑问，光伏发电替代燃煤发电，可以大幅度减少二氧化碳的排放。但是，每减少一吨二氧化碳的排放，现今绝大多数节能措施所需要的财政补贴远比光伏发电低得多。这一点，从碳交易的价格就可以看出来。光伏发电每千瓦时可减少大约0.8公斤的二氧化碳排放，财政补贴是约0.4元/千瓦时，折合光伏发电减排二氧化碳的成本是约500元/吨，而现在中国各个碳排放交易所的二氧化碳减排交易价格为30~60元/吨，而国际碳交易的价格只有20元/吨左右。国家当前应当采取何种二氧化碳减排战略，还用解释吗？当然是节能优先。“节能优先”也正是习近平论述能源革命时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