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根本无法想象，五年前他们说的多么天花乱坠。”10月19日，一个航天机电知情人士向理财周报记者感慨。
这一天，航天机电（600151.SH）发布公告称，拟以4.88亿的价格，转让其持有控股子公司神舟硅业29.7%股权。
耐人寻味的是，准备卖掉的，正是航天机电曾几经辛苦配股才融资、上马的项目。
然而，随着多晶硅价格暴跌，连年累计亏损6.6亿后，神舟硅业的命运急转直下，直至等待被卖。
这其实是大股东上航工业铺开的摊子。知情人士透露：“从神舟硅业的设立开始，管理和决策权完全在大股东上航工业手上，上市公司没法管理。”
“神舟硅业，应该是大股东的关联方接盘。”前述知情人士透露。然而，无论谁接盘，这都注定是盘输局。
11月23日，航天机电公告，其控股股东上航工业为唯一意向受让方。然而，无论谁接盘，这都注定是盘输棋。
四年巨亏6.32亿被迫剥离
“甩掉一个包袱，卖掉是最好的选择。”上海一名新能源分析师毫不客气地说，“这个公司短期内不会有机会，管理层战略调整很慢，现在剥离有点晚了。”他的观点得到了多位同行的认同。
目前，航天机电及其全资子公司神舟新能源分别持有神舟硅业44.76%和4.57%的股权，合计持有49.33%。这一次，航天机电准备以4.88亿的价格，卖掉其持有的神舟硅业25.13%以及全资子公司持有的4.57%股权。
2000年，航天机电开始进入新能源光伏行业，一开始仅限于光伏产业下游的组件环节，毛利率不高。近年来，光伏新能源对航天机电收入贡献越来越高。2012年上半年，光伏系能源业务对航天机电收入占比达到71%。
2007年5月，神舟新能源，出资1000万成立神舟硅业，准备进军光伏产业上游多晶硅生产环节。
据国际太阳能报价机构PVinsights数据显示，2008年2月，多晶硅价格一度达475美元/吨的历史最高价。
两个月后，上航工业增资1.6亿，获得神舟硅业61.54%持股权。2008年3月，神舟硅业还引入了进出口银行和成达工程公司等股东。
2008年7月，航天机电试图配股融资18.38亿增资神舟硅业，未果。在配股失败的情况下，迫不及待地在当年12月，其以自有资金2亿增资神舟硅业。2009年3月，航天机电再次拿出自有资金8亿增持神舟硅业。
然而，随后多晶硅价格一路暴跌。“现在多晶硅的价格才18、19美元，比生产成本还低。目前国内80%硅料生产公司都停产了。”北京一名资深新能源分析师告诉记者，“2010年时，航天机电配股把资产装进来的时候，行业已经开始走下坡了，价格跌得很厉害。”
神舟硅业亏损不可避免。2009年-2012年前四月，神舟硅业分别亏2138万、1.51亿、2.44亿和2.16亿，累计巨亏6.32亿。受此牵连，航天机电2012年上半年亏4.38亿，前三季亏4.7亿。
目前，神舟硅业处于半停产状态，但固定支出仍是一个巨大包袱。“产多亏多，预期产能和开工状态是没有任何意义的。我已经很久不关注它了，最近一次去是去年下半年，现在已经不关注了，没东西可以写。”前述北京分析师说，“不过卖总比不卖好。”
国泰君安配股方案藏猫腻
而最饱受质疑的是，操刀其配股的国泰君安的执业水准。
1998年上市、2000年配股、2008年配股（未果）、2010年配股、2011年增发，2012年出售神舟硅业，航天机电的所有资本运作均由国泰君安一手包办。
巧合的是，航天机电曾一度持有国泰君安3474万股股权，持股比例0.74%，直到2011年才全部卖出。
在2008年与2010年配股说明书中，隐藏着巨大的蹊跷。“该可行性报告2008年后就没有修改过，2010年用的还是2008年时那份资产评估报告。当时预期回报5年，可是年年巨亏。”前述知情人士说。
时隔两年，两个配股说明书对神舟硅业的盈利预测、投资回报、资产评估几乎完全一样。在2008年7月版配股说明书中，国泰君安预计：增资神舟硅业的税后内部收益率为19.75%，静态投资回收期从投资之日起约为5.07年。
而2010年7月版配股说明书，则将其两年前的预测原文照抄。更为离谱的是，两次配股，时隔两年，多晶硅价格已暴跌，对神舟硅业的估值，用的竟是两年前同一份资产评估报告。
这份报告由上海东洲资产评估公司出具，评估基准日2008年5月31日，对神舟硅业净资产估值为8.10亿。
PVinsights数据显示，2008年上半年，多晶硅价格突破400美元/吨历史最高峰后，下半年开始持续暴跌，2009年一度跌至56.22美元/吨。2010年价格略升，最高亦不超过80美元/吨。但国泰君安使用的估值报告竟然是同一份。
多名分析师表示，该做法非常离谱。“这个估值显然有问题。2010年，多晶硅价格降了这么多，所有的假设和经营条件都变了，还给这么高的估值，而且可行性报告居然没变过，非常离奇。”一名接近航天机电的分析人士表示。
“这个评估还是有效的，因为实际投资是公司2008年就以自有资金垫付了，2010年的配股资金是置换前期投入。”该项目签字保代、国泰君安董事总经理沈继军回应理财周报记者。
控股股东被迫接盘
“这相当于绑架了中小股东的利益。大股东乱投资，中小股东来买单，公司决策程序的合理性值得质疑。”前述知情人士表示愤慨。
无论如何，甩掉神舟硅业这个包袱，已成上市公司燃眉之急。“去年开始，航天机电项目扩建和改良，管理层还考虑外聘技术团队降低成本，但一期成本实在太高。现在，已经放弃这个想法了。”
据其提供的评估基准日为2012年4月30日的估值报告，神舟硅业净资产评估值16.43亿，增值率为3.57%。
“在这种行业环境下，有小幅溢价，这个价格还是贵，应该没人愿买，除非大股东自己出手。”前述上海分析人士说。
而大股东上航工业已出具书面声明：在同等条件下不放弃行使优先购买权。“应该是大股东的关联方接盘。”前述知情人士透露。
“结果我不清楚，现在还在招标，过几天就公告了。”沈继军说。
果然，11月23日晚间，航天机电公告称，接盘者为其控股股东上航工业。上航工业为这长达5年的错误决策买单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