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方的期望值已被提高,他们认为:德国乃至欧洲的能源政策可能走到了一个决定性的关口,对低碳未来的口头承诺将被转化为现实。
就在今年夏天到来之前,德国政府成立一个工作组,委托其制定一项从德国能源结构中消除煤炭的计划,并最迟于今年底报告。
在实际和象征意义两方面,德国淘汰煤炭将转变整个欧洲的能源前景。戏剧性减排的目标将开始受到重视。欧盟能源专员米格尔•阿里亚斯•卡涅特(Miguel Arias Cañete)最近提议提高减排目标,使2030年排放量比1990年基线水平减少45%。
波兰和捷克等不愿放弃煤炭工业的东欧国家将面临巨大压力,要求它们追随德国的脚步。在欧洲大陆设定一个足以改变行为的碳价、并使更广泛的国际合作成为可能——这样的前景将得到改善。此举还将适时提振可再生能源领域,可再生能源和天然气将填补煤炭留下的空缺。
如果精心规划能源结构转变,天然气和可再生能源的组合可以取代将于未来5年逐步淘汰的核电,以及将于未来10年逐步淘汰的煤炭。
目前还没有任何保证。围绕成员身份和具体职责的争议使这个委员会的成立推迟了3次。最终这个委员会成了一个规模可观的机构:由主要政党的4名成员领导,包含8个部和6个联邦州的代表,由3名联邦议院的议员作为观察员,还有24名成员。
由于没有就能源转型的方式和时间达成一致,该委员会的结构已经发生了演变。尽管通常被称为“退煤委员会”,但该委员会的正式名称其实是“增长、结构性改革和就业委员会”(Commission on Growth, Structural Change and Employment)。它的职责起点是重振莱茵-鲁尔(Rhine-Ruhr)以及德国东部卢萨蒂亚(Lusatia)等产煤地区的经济活动。
煤炭工业在德国经济中盘根错节已有近200年,从现代德国形成之前就开始了。19世纪下半叶,煤炭帮助德国建立了工业根基。此外,在本土没有可观石油储量的情况下,煤炭帮助德国打了两场世界大战。
过去20年,煤炭工业顶住了德国能源转型计划(Energiewende)——该计划要求从化石燃料和核能转向可再生能源——不仅保存了实力,甚至在规模上还有所扩大。这与英国和法国形成了鲜明对比,在英法,数十年的政治敌意已经使煤炭开采和使用减少到最低水平。
德国每年仍生产约1.7亿吨褐煤(这是一种强力的碳排放源)。总体上,2017年德国电力有逾三分之一来自煤炭,包括已经在逐步淘汰的硬煤。
褐煤行业直接雇佣约2万人,而硬煤行业则另外雇佣了1.2万人。此外还有数千人受雇于关联行业。
关于煤炭生产地区的复兴,对退煤委员会不能期望过高。英国南威尔士或者法国加莱海峡(Pas-de-Calais)的人们可以作证,在长期依赖资源采掘的地区复兴工业并不容易。矿业相关技能并不能轻易转移到现代工程或者制造业,而技能要求较低的工作往往会不可避免地转移到劳动力成本较低的经济体。
围绕着退煤委员会的政治局势也很复杂,该委员会是德国总理安格拉•默克尔(Angela Merkel)所在的基民盟(CDU)与社民党(SPD)之间的执政联盟谈判的产物。两党都谈论环境保护,但两党都承担不起把大量选民推向更为强硬的德国新选择党(AfD)的代价,尤其是传统上赢得产煤地区的社民党。现在新选择党已经正式成为德国联邦议院(Bundestag)的反对党。
这些都是怀疑退煤委员会能够取得什么成果的很好理由。但人们感觉事情已经发生了改变。德国政坛过去的界线已不复存在,而且就如英国和法国一样,工会的实力较弱。最耐人寻味的是,各方的期望值已被提高。
尽管退煤委员会的规模不小,但这是一个认真的机构。它被下达了一个较短的时间表(这一点让人有耳目一新之感)。如果委员会失败了,以环保名义让消费者承担可观成本的能源转型计划将严重受损,德国将没有资格告诉欧洲其他国家或者其他地方,应该对能源或者排放采取何种行动。在经历了艰难的两年后,默克尔将面临更多的窘境。
目前来看,最终结果更有可能是彻底的,而非微小的,退煤委员会甚至有可能设定一个远远早于很多观察人士预期的完全淘汰煤炭的日期。
本文作者是伦敦国王学院(King's College London)政策研究所(Policy Institute at King's)客座教授兼负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