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又出现了新一轮‘光伏热’,但这次跟以前不同。”王勃华说,光伏投资热情从上一轮的制造环节向光伏电站转移。除金融机构外,很多传统行业企业也切入光伏电站投资领域。
据不完全统计,2015年上半年,A股上市公司光伏概念股中,被用于光伏电站的募集资金达到260亿元,电站规模达3GW。
逐利的资本显然是看中了电站资产的高盈利。目前整个光伏产业链中,电站开发环节有10%以上的内部收益率,远高于光伏制造业。
投资光伏电站也可拉动企业自身消化电池组件等产能。组件制造商前20名中,几乎全部涉足下游电站开发业务。
但在王勃华看来,过分将投资热情集中在电站,对整个行业而言“并不是一件好事”。“电站作为应用环节确实很重要,毕竟没有市场就没有这个行业,但光伏行业的根基还是在制造业。”王勃华说。
一片生机背后,光伏行业所面临的多重困境也阻碍其向前发展。用王勃华的话说,补贴拖欠、限电弃光,和土地税费问题“三座大山”的压力仍在。
光伏上网电价补贴主要来自可再生能源电价附加费。2015年可再生能源附加征收额度为1.5分/千瓦时(现已调整到1.9分/千瓦时),全年征收额约为500亿元,其中用于光伏部分预计仅能满足2013年9月之前纳入可再生能源补贴目录的项目资金需求,换言之,自2013年9月起,近两年半以来的新增光伏电站没有拿到电价补贴。
CIPA预计,中国光伏补贴累计缺口高达数百亿元。目前,可再生能源第六批补贴目录前期工作已经启动,细节正在讨论中,不久将下发各地。
补贴资金来源不足,或将使光伏补贴拖欠将成为常态。发改委能源研究所研究员时璟丽建议,通过财政拨款等方式扩充资金来源渠道,继续提升可再生能源电价附加补贴标准,并通过多种方式探索提升化石能源成本,以改善补贴资金稳定性。
国家能源局新能源和可再生能源司副研究员邢翼腾则提议,将居民、农业、自备电厂列入征收目录。
此外,过于繁琐的补贴申报发放程序亦令企业诟病已久。目前,补贴资金的申报、审核、拨付由地方财政、价格和能源部初审后,再经财政部会同国家发改委、能源局三家审批,再由中央财政拨付至地方财政,继而直接发送至发电企业,或由电网企业代付。
资金调配周期过长,直接导致发电企业资金周转不畅、财务成本增加,产业链出现发电企业、制造企业、零部件企业之间的三角债现象,对企业的技术创新和改造升级,以及正常经营带来较大影响。
限电问题在光伏行业亦是“老生常谈”。目前,中国电源结构仍以火电为主,占比达到67%,特别是“三北”地区,占比达70%。2015年,国家电网调度范围(不含蒙西)累计弃光电量为46.5亿千瓦时,弃光率12.62%。甘肃弃光率最高,达30.7%,新疆以22%位居其后。
与国外相比,新能源消纳问题在中国显得格外突出。中国能源经济研究院首席光伏研究员红炜认为,造成大量弃光损失的根本原因在于电网输送能力不足。
国家电网能源研究院新能源与统计研究所所长李琼慧则认为,制约新能源消纳的刚性约束,在于电网项目核准滞后于新能源项目,导致新能源富集地区不同程度都存在跨省跨区通道能力不足的问题。
李琼慧举例说,甘肃酒泉风电基地装机规模已超过1200万千瓦、太阳能发电近600万千瓦,但酒泉-湖南特高压直流工程2015年5月核准建设,预计2017年才能投产,外送通道建设滞后2-3年。
光伏电站用地政策不合理、税赋不规范则加大了企业负担。2015年9月,国土资源部、发改委等六部委出台的《关于支持新产业新业态发展促进大众创业万众创新用地政策的意见》对光伏电站项目提出,“占用农用地的,所有用地部分均应按建设用地管理”。
CPIA认为,由于中国中东部地区的土地基本上都是“农用地”或“建设用地”,光伏电站建设基本上是以农光互补、渔光互补等形式发展,并不改变原有土地利用性质,因此,上文规定有“一刀切”之嫌。这既增加了光伏电站投资成本,也对光伏等新产业新业态发展起到了阻碍而非促进作用。
此外,光伏电站的土地税赋征收不规范、企业税负过重且操作不透明不公开,亦令企业头痛不已。
尽管如此,市场已对光伏行业的继续升温抱有预期。CPIA预测,2016年多晶硅产量将增长9%至18万吨,组件将增长16.3%至50GW,新增装机量增长33%至20GW。2016年,中国、美国、印度市场将继续保持高速增长势头,而日本和欧洲市场保持稳定,非洲等新兴光伏市场也将逐步开始冒头。
王勃华预计,2016年中国光伏市场将呈现先紧后松态势。上网标杆电价政策将于6月底下调,将会使得抢装提前至上半年,下半年则由于西北部地区限电,市场需求将往中东部地区走,但由于土地性质、补贴拖欠以及商业模式等问题,市场将会放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