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企业的危机和困难,本质上是负债危机,没有负债哪来的危机?”李河君说,“过去步子迈得太大,扩张太快,以后要慢慢发展。”收入暴涨的背后是与关联交易相关的高额应收账款,从2013年末到2015年末,应收账款分别达到23亿、60亿、39亿港元。
2015年5月20日这天,汉能薄膜发电股价暴跌47%,上千亿市值瞬间蒸发,也将汉能带入一场差点满盘皆输的危机。
汉能薄膜发电的年报显示,2015年,汉能薄膜发电营收28.15亿港元,较2014年下跌约70.7%;公司全年亏损122.33亿港元。截至2015年底,银行及其他付息借款为11.83亿港元,资产负债比率为31.91%。
北京奥林匹克森林公园里绿树成荫,汉能集团总部两栋被深褐色太阳能薄膜玻璃包裹的办公楼显得很突兀。李河君在他宽大的会客室里,与记者进行了长时间的对话。李之前经常高调亮相,鼓吹薄膜技术路线,豪气宣布惊人的投资额度,这一年来低调了许多。他复盘了自己的决策和思考,反思了自己的问题和汉能的失误,但坚持捍卫下注的薄膜光伏技术,也带过了一些外界质疑的话题。
对话后不久,恰逢汉能薄膜发电“5·20”暴跌一年后的股东大会,“基于加强公司治理的原因”,李河君在会后辞去了上市公司执行董事和董事会主席职务。
技术路线五路并行
在光伏行业人士眼里,汉能是一个“异类”,李河君是一个“疯子”或者是“骗子”;有观察者也将他与特斯拉的创始人埃隆·马斯克、乐视的贾乐亭相比,认为他们有点类似;李自认为是一个能源行业的“颠覆者”。
2009年底,李河君高调宣布进军光伏。选择了与众不同的薄膜路线,李坚持认为自己前瞻性地领先了5到10年。中国95%以上的光伏企业采取的是晶硅路线。即便是今天,很多专业人士,依然认为“薄膜只是全世界太阳能研究者的一个梦”。
2010年初,汉能在河源投资了第一个生产基地,两年后,汉能宣布在河源、海口、四川双流、青海、山东等地建立九大生产基地,薄膜产能达3GW,超过了当时全球最大薄膜组件生产商美国第一太阳能(FirstSolar).
“必须一下子做上规模,否则没有成功的希望。”李称此前用了三年多时间来观察光伏行业,晶硅度电成本由3元快速降到1元,这曾被认为至少需要几十年。促成这一变化的,是产业规模的迅速扩大:“成本跟产能有关系,产能越大,成本越低。”2010年开始,汉能控制了光伏生产设备供应商铂阳太阳能,改名汉能薄膜发电。该公司负责为汉能提供硅锗薄膜的生产线。
6年前宣称的产能,现在是否达到依然是个谜,本报记者此前调查发现,多个生产基地在圈地之后,后续的建设和投产变得遥遥无期,一些基地生产断断续续,另一些土地甚至被收回。这缘于汉能资金的短缺,此外,铂阳的硅锗薄膜转化率仅不到10%,起步已经落后,销路也成问题。
李河君想通过并购来快速突破行业的技术门槛,趁着全球光伏市场的寒冬期,2012年开始,汉能展开一轮密集收购,将德国的Solibro公司和三家美国薄膜技术公司——硅谷的MiaSolé、AltaDevices(AD)以及位于亚利桑那州的GlobalSolarEnergy(GSE)全部收入囊中。
这些企业已经平均研究了12年时间,最长的有20年,总投资接近25亿美元,李河君用“捡垃圾”的价格“掌控了全球薄膜技术的制高点”。
业界对于薄膜的质疑主要在于转化率远低于晶硅电池,生产成本也明显高于后者,还存在衰减的问题。汉能集团战略管理中心总监王会东对记者表示:外界对薄膜的认识还停留在第一代硅锗薄膜的层面,效率低、有衰减,都是指的硅锗薄膜,而后来的技术都不存在这些问题。
汉能目前同时掌握5条不同的薄膜技术路线:早期投产的基地,采用了欧瑞康和铂阳的硅锗薄膜技术;德国Solibro公司采用的是共蒸镀法的玻璃基铜铟镓硒(CIGS)技术;MiaSolé公司采用的是卷对卷溅射法生产柔性铜铟镓硒薄膜技术;GlobalSolarEnergy公司采用的是共蒸发法的铜铟镓硒柔性薄膜技术;AlterDevice公司则是柔性的砷化镓(GaSa)技术。
汉能称,把这些技术收购以后,进行全球整合和公司内部技术分享,强强联合。而很多研究者都认为,几家公司之间技术路线完全不同,无法实现技术协同和整合。
哪种技术路线最终有可能胜出,汉能收购时尚无法断定。李河君买下最领先的几家。他的想法是如果可以实现技术协同最好,即使不能对接,也可以减少未来的竞争对手。而到现在,汉能的策略是把不同的技术和产品投向不同的应用场景。
汉能内部人士透露,“5·20”暴跌之后,李河君要求“保持研发的领先性”,推行全球研发的“三班倒”计划,李声称后续对被收购的企业研发投入超过它们的历史投入之和。汉能给本报的回复中称,在过去一年中还投入8.25亿港元进行研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