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桩旧事 一张榜单：中国光伏被拉黑成“毒药”？

2011年8月26日清晨，起早的海宁市袁花镇红晓村张老汉（化名）途经“木家桥”时，被眼前看到的景象惊呆了：木家桥下的河面上，已三三两两泛起不少死鱼，再望去，整条河竟皆是如此。“发生这种事情，近几年在村里还是头一回。”张老汉说。很快，小河鱼群离奇死亡的消息便传播开来，舆论焦点直指浙江晶科。

一场大雨揭开了光伏产业光鲜的“绿色外衣”。雨来了，9月的海宁开始降温，晶科能源的心也冷了。惶恐、愤怒，9月15日，诉求久久没得到回应的红晓村村民们的情绪爆发了。从当天上午开始，其聚集到晶科的工厂大门外，就环境问题讨要说法。随后，浙江一地方台记者在采访中被工厂保安砸烂设备……数日后，浙江晶科举行媒体沟通会，就“与记者冲突事件”及“固体废料处理不当”向社会道歉。而受上述事件影响，晶科能源昨开盘暴跌，截至北京时间9月20日22时14分大跌24.56%至6.82美元。

作为坏事传千里的典型，这个事件辗转流传，直到硅谷毒物联盟（The Silicon Valley Toxics Coalition ，简称SVTC）发布其新出炉的年度太阳能绿色生产排行榜之时，人们仍能见到其影响之深远——自那时起，晶科在SVTC的绿色生产排行榜上得分一直低于十。2014年11月11日，光棍节，硅谷毒物联盟（The Silicon Valley Toxics Coalition ，简称SVTC）更新了其年度太阳能绿色生产排行榜，晶科能源仍旧被排挤到了37个受评企业中最后的“拉黑”区。

无独有偶，与晶科背负同样“厄运”进入“黑名单”区域的，还有海润光伏。纵观海润光伏历年新闻，在资深“光伏教父”杨怀进的掌控下，海润甚少出现什么关于污染的负面新闻。其他负面新闻最恶性的事件除了曾经的多晶硅“造假门”引发的信任危机外，就要数2013年6月因为资金链问题曝出的劳资纠纷了。

2013年6月15日，海润光伏控股子公司江阴鑫辉太阳能有限公司工人因工资问题罢工。据了解，不仅是江阴鑫辉，海润光伏的多个基地都有员工表示工资被拖欠。海润光伏通知员工：把平均每天8小时的工作时间延长至每天10小时（没有休息日），工资不变，还是3000元；或者平均每天工作8小时，但工资降到1200元（有双休）。

“四月分工资还没发完，我们找过一次，但公司表示现在很困难。”海润光伏璜塘基地的一位工作人员在受访时告诉采访人员。工人直呼“心灰意冷”。而在实行了“十小时工作制”的一个半月里，工人们都苦不堪言，经常发生打架事件。

而在SVTC所谓的太阳能绿色生产排行榜评分中，就有一项名名为“worker rights，healthy，safety”的标准。海润光伏因为临时决定的延长工人工作时间的举措，无疑撞在了SVTC的枪口上。在2014年SVTC的绿色太阳能得分榜中，海润光伏、晶科、Miasole、Suniva、现代、昱晶、NBSolar和AndalaySolar都被列在了最末等，还在榜单区特意加黑色背景。



8家低于10分的企业

通过还原这两件“旧事”，我们似乎找到海润光伏和晶科排名为什么一直这么后的原因。然而，如果我们仔细思量，就会发现这个榜单的荒谬之处。根据SVTC介绍，该榜单每年都会关注太阳能光伏企业对环境和健康的多方面影响，评分内容包括报废物回收；工人权益，健康和安全；水利用情况；温室气体排放；监狱劳工雇佣情况等。还根据企业对SVTC调查的回应情况，以及其网站上公开的信息数量，进行打分（分数为百分制）。被列在黑名单区的8家企业，其得分按照规则都不足十分。
我们不妨看一看这份排名的庐山真面目。该榜单更新于1月11日，在评分报告中，天合光能在12项指标中有11项获得最高分，8项获得满分，以总分92分的佳绩在参评的全球29家太阳能企业中位列第一。英利绿色能源宣布也获得了第三高的平均分。然而，值得注意的是，在这个榜单中，有由多家企业的某些项目排名都为0分，而前五位的所谓绿色生产领导者的被评选项目都很全，前三名的三家企业每项估值都有较好的分数。


SVTC榜单得分差值极大

相对应的，高于平均分、乃至低于平均分的落后分子们，却因为评分有大量的空白，大量的零分项，分数与Leaders们拉开了极大的距离。这个结果是如何得出的？是因为没有评分而空白，还是因为没有做到位而不被评分者认可所以给了个零蛋？如果是后者，后面大片的企业0分项也似乎让这个榜单太儿戏了。
据官网介绍，SVTC是一家非盈利组织，其榜单目的旨在推动太阳能等高科技领域的环境保护和社会责任。而其主要评分与调查手段，除了一定量的生产厂商实地调查外，还充斥着大量通过浏览厂商的网站来获得相关的公共信息，并以此作为依据制定了该榜单——无怪乎晶科和海润光伏排在如此之后了。

在环保意识抬头下，太阳能发电已被视为能源科技的显学，一块块太阳能板在刺眼的阳光照耀下，都成为绿色经济的最佳代言人。确实，太阳能发电比石化燃料发电对环境伤害较小，但大部分人很少意识在制造电池的当下，所使用的电力、所排放的二氧化碳与污染，仍然会影响环境，而过去许多公安事件的发生，也证明那些我们坐享其成的太阳能电池，并非零污染零排碳，而是将环境成本转嫁给生产国。

从 2008 年开始，太阳能制造业从原本的产地欧洲、日本、美国，转移至中国、马来西亚、菲律宾与台湾，如今将近一半的太阳能电池都在中国生产，虽然带动了当地产业的兴起，却也让这些地区饱受污染之苦，并让从事相关工作者身处危险的环境。毫无疑问，在国内接连曝出光伏企业污染的负面新闻的时候，也在一定程度上提醒着国人的生产环保意识。早在2008年，华盛顿邮报就对洛阳中硅的四氯化硅废料污染问题进行过报道，并在国内外引起过相当大的反思。而晶科的“海宁事件”，也让光伏产业的其他环节的污染问题暴露在人们眼前——原来不仅是多晶硅，在硅片切割到电池片制造再到光伏组件封装的一系列生产环节中，都或多或少的存在着污染。作为承担这些工作环节的光伏企业，如果没有切身的利益监督，必然会伴随着有毒化生产。中国光伏企业，自然就成了矛头所指。

对中国光伏企业的绿色生产调查，相关机构一直当成是重要课题。美国西北大学与美国能源部直属的阿冈国家实验室的1个团队的曾经对中国太阳能生产过程中的碳足迹进行过研究。研究结果显示，中国制的太阳能板比欧制的太阳能板碳足迹更高，并且在制作过程中使用的能源也比较多。英国环保网站也曾经引用西北大学化学与生物工程学助理教授Fengqi You的发言，指出该团队发现在中国制造太阳能板再运到欧洲安装，其碳足迹将是在欧洲本地制造和安装的2倍。由此，或多或少的引发了某些环保组织对中国光伏产品的抵制。

不可否认是，中国光伏企业的环保指数在一定程度上会落后于发达国家。由于技术、资金以及相关法律的原因，中国光伏企业有相当一部分都存在违规的“有毒”生产。然而，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为什么这些低于平均线的“落后企业”会有这么多零得分？为什么夏普，中电光伏，三星等知名光伏企业会排名如此落后？四年前的一个意外事件，为什么会连绵经年成为企业头上的乌云？

值得玩味的是，在国外某些媒体口中，低得分企业的态度变成了不愿多谈。韩华 SolarOne的发言人称，公司没时间应对这个榜单的调查，不对其排名作回应。 得分只有14分的阿特斯太阳能也抱怨这个调查对于该公司经营过程中的细节索求过分，并拒绝对其调查与排名作出回应。但该公司在一个声明中曾透露，这个榜单谬误太多。“企业还未参与调查就被宣告有罪”，这是无理的。

在声明中，阿特斯还表示，如果不纠正榜单中的错误，公司可能会采取相应的法律措施。

责任编辑：caro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