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比光伏网讯:“博学,认真加持之以恒,每个人都可以实现自己的梦想。凡是人能做成的事情,本着这样一个原则,都能在你的脚下或手中实现”。6月7日,在成都财富全球论坛索菲特万达酒店的采访间里,通威集团董事局主席刘汉元对本刊记者畅谈梦想。
他完全有底气这么说,因创建生产鱼饲料的工厂,22岁的刘汉元便坐拥千万财富,25岁后身价过亿,逐渐成长为中国乃至世界饲料大王。2006年,令所有人大跌眼镜,刘汉元跨界进入完全陌生的新能源领域,并在短短几年里收获“中国光伏新能源第一人”的头衔。上帝似乎格外偏爱这个爱梦想的川人,目前刘汉元的两个梦想恰恰与通威集团的两大主业相吻合——食品安全与能源安全梦,对应于农业与太阳能光伏两大产业链条。
在中国太阳能企业的发展谱系里,无论是刘汉元,还是通威集团,都显得有些另类。不同于尚德集团董事长施正荣、皇明集团董事长黄鸣等企业创始人强大的技术背景,也不同于尚德、皇明、汉能专业清晰的公司定位,刘汉元领导下的通威,从做鱼饲料转战新能源,总给人不务正业,乃至拉低光伏行业门槛之感。
可在刘汉元看来,世界上的事,只要想透彻坚持去做,就一定能做成,进入新能源领域,是经过深思熟虑后的选择。
“在2006年跨入这一行业前,我们用了整整一年多时间,对整个多晶硅乃至太阳能光伏产业的竞争现状、发展前景和自身条件、优势等,进行了深入的研究和缜密的思考,尤其是对自身所具备的资金、技术、人才、市场及环境资源等各个方面进行了充分论证。”
事实上,并不为人熟知的是,刘汉元早在2002年已进入硅产业链条。更易为人忽略的是,鱼饲料的生产并非缺乏技术含量的低端产业,从四川水产学校毕业,19岁便发明“渠道金属网箱式流水养鱼”的刘汉元更是一个技术狂人,通威做光伏新能源,并不缺乏技术基因。
更重要的是,刘汉元看到了新能源即将带给世界的革命性变革。
“太阳能是我们目前可使用的能源中一次性转化效率最高,并且使用最简单、最可靠、最经济的新兴能源,具备十分独特的优势,是未来新能源发展的必然选择”,这是刘汉元为2010年6月出版、与刘建生合写的《能源革命:改变21世纪》一书中所写的一段序言。
进入新能源领域后,与黄鸣相似,刘汉元以全国政协常委身份不断为行业鼓与呼,建言政策扶持。他在2008年全国两会上的提案:《加快发展太阳能光伏产业,构建国家能源安全供应体系》还在2012年11月6日被评为优秀提案。
在行业形势最好时候进入,很快经历金融危机、欧债危机、美欧“双反”的一系列冲击,刘汉元对行业依然充满信心,决意将这场能源革命进行到底。
面对记者提问,刘汉元回答:“大方向没变,也许未来一段时间大家会看到更大的动作,方向没变,只是节奏有所改变。”
刘汉元的革命信心究竟来自何方?通威的新能源布局又将做出什么调整?
技术基因
1981年,当来自四川眉山小城的刘汉元在中专院校——四川水产学校毕业时,只有17岁。
在当时的中国,一年中能吃到一次鱼简直像过节一样,据刘汉元回忆,在1983年春节期间,成都市场上猪肉一斤0.99元,鲤鱼却卖到12~13元一斤。
毕业后,刘汉元在眉山水电局当水产技术员,常年走乡串户宣讲农业渔业技术。他用学到的技术指导着一个个养鱼万元户,自己却只挣每月38.5元的工资。渐渐地,刘汉元产生了自己养鱼的想法。
报纸上,德国和日本自动化的养鱼装置甚至可以达到1立方米水体每年500公斤到1吨产量的消息更刺激了他。从水流考察、网箱材料、饲料配制到科研资金一个个问题的突破,刘汉元发明的“渠道金属网箱式流水养鱼”技术,大获成功,折合亩产2.53万斤,创造了四川养鱼史上前所未有的高产纪录,该项目获当年四川省水产行业科技进步一等奖。
1986年,该项目被列入农业部“星火计划”,正式向全国推广。就在刘汉元的养鱼生意名声大噪之时,他敏锐地察觉到更大的商机,开始投入全部精力研制鱼饲料,转型创办饲料生产企业——眉山县渔用配合饲料厂,进入养鱼产业链条的上游,奠定了通威未来“全球最大水产饲料帝国”最初的基础。
鲜为人知的是,从最初的养鱼创业阶段起,刘汉元就是一个业余电子产品研究爱好者。他可以自制单体管收音机、落地式音箱,乃至电唱机、直流电动机、电唱盘,动手能力极强。
2006年,当刘汉元决意进军多晶硅市场时,着眼点仍是技术。经人介绍,他认识了70岁的多晶硅专家戴自忠教授。戴自忠宣称自己有一套独创的、尚未经生产验证的多晶硅生产理论,与全球主流的“改良西门子法”相比,可使多晶硅生产成本大大下降,且不产生污染。两人相聊甚欢,刘汉元看重老爷子的技术,决意一试。
当时正处多晶硅的黄金期,刘汉元渴望能早点进入市场,分享盛宴。2007年5月24日,通威集团与四川省乐山市人民政府签署协议,斥资50亿元与四川巨星集团联合在乐山建立世界级多晶硅生产企业——四川永祥股份有限公司,设计规模为年产多晶硅1万吨,首期项目为1000吨。为降低风险,刘汉元将1000吨中的200吨交给戴自忠带领的团队去做。
2008年2月底,仅用了一年时间,戴自忠设计的200吨项目完成装机、调试,创中国多晶硅产业最快速度。3月,项目正式试产,7月,首批正式试产的多晶硅样品被送到美国权威机构检测。纯度超过了8个9(99.999999%),远超太阳能发电硅片所需的6个9,并且生产成本降低了一半!
刘汉元将这项世界首创的生产工艺创新技术命名为“永祥多晶硅生产法”,并申请了几十项专利。自此,通威的多晶硅生产技术引领世界先进水平,开始在新能源企业中脱颖而出。
谁能想到,一家生产水产饲料的企业却有着与生俱来的技术基因,这一切与它的创始人自不可分。
产业链梦想
多晶硅生产顺利启动后,通威并没有过几天好日子。
高额利润掀起的投资狂潮,在全球金融危机的阴影下,多晶硅的市场价格应声下跌,从最高的400万元/吨跌落到40万元/吨以下。通威只赶上下跌前的末班车,在第一炉多晶硅卖出330万元/吨的高价后,刘汉元不得不放缓项目上马速度,并开始布局自己完整的光伏新能源产业链。
打开通威集团首页,可以清晰地看到公司的产业链梦想,“计划用5~8年时间,分三个阶段,整合包括多晶硅、单晶硅、硅片加工、光伏电池片和组件生产以及完整而系统的光伏产业链,逐步将永祥股份打造成世界级太阳能光伏企业”。
完整的产业链无疑是刘汉元控制成本、带领通威度过产业寒冬的重要武器。
事实上,通威的光伏产业链要比其集团首页上描述得更全,行动也更早。“从氯气、氢气、氯水、三氯氢硅,到多晶硅都由自己生产。而赛维LDK、洛阳中硅等光伏企业,基本上都是从多晶硅开始生产的”,刘汉元在一次采访中对记者说。
那还是2002年的事。乐山一家饲料企业巨星集团投了一个4万吨的PVC项目给永祥股份,后因资金短缺,巨星邀通威以50%的股权进入永祥,全面接管生产管理。刘汉元自此成功进入氯碱化工领域,而氯碱可以生产三氯氢硅,三氯氢硅正是多晶硅的原料。
2010年6月7日,通威集团总投资达20亿元的二期3000吨多晶硅项目启动,并于2011年8月30日成功投产,而一期6000吨的项目也于2012年上半年投产。
此外,通威集团还在成都双流投资兴建了多晶硅深加工光伏项目,并在下游的太阳能发电领域,取得探索性的成功。
2007年,通威集团启动“中华思源工程·阳光计划”,每年拿出500万元,连续十年,共捐赠5000万元人民币,用于太阳能研发,同时为欠发达地区提供光伏发电。截至目前,通威已在河北丰宁、四川理塘修建5个公益性质的光伏发电站。
2011年9月21日,通威集团在新疆投资260亿元启动光伏一体化项目,由永祥投资建设包括5万吨太阳能级多晶硅项目、3GW太阳能硅片及电池项目和供生产所用的5座各35万千瓦火力发电机组。
不断将产业链拉长,同时随时根据行业发展形势,调整自己的发展节奏,同时,通威集团另一主业:饲料生产所提供的充沛资金支持,使刘汉元与多数同行相比,显得更加从容不迫。
“放出来”的未来
在许多场合,刘汉元总不忘宣传光伏发电的宏伟前景。
“如果将中国西部100万平方公里沙漠化土地的1%架设光伏发电,即1万平方公里所发电量就足够目前全中国使用!”
而对制约光伏发电的关键因素——成本,刘汉元十分乐观,“很乐观地告诉你,它已经超过我的预期,今天的成本已经是书上(《能源革命:改变21世纪》)写的2015年的成本”,在6月7日的成都财富全球论坛上,他对本刊记者说。
刘汉元用“种瓜得瓜”的譬喻进一步解释:“到目前为止,中国光伏发电的成本已基本上可以控制到6毛钱到8毛钱,加上合理的收益利润,可以用1块钱甚至在不太长的时间里低于1块钱的成本生产,在条件好的地方半年就可以把成本收回,差一点的地方一年可以收回来。而光伏组件可以稳定使用20~30年,也就说我们种一个瓜,可以收获20~40个瓜,好的地方可以得到50个瓜。在我们人类的历史上,这是一种空前的能源生产方式。”
继美国实施对华光伏“双反”制裁后,6月初,欧盟委员会对华光伏产品“双反”的初裁结果终于落地——从2013年6月6日起至8月6日对产自中国的光伏组件征收11.8%的临时反倾销税,如果在此期间双方未能达成新的和解协议,将从2013年8月6日起将反倾销税提至47.6%。
刘汉元认为此次“双反”,“欧盟成员国里绝大多数国家是反对的,百分之七八十的行业参与者也是反对的。只是个别企业、人员在自身利益驱使下进行的”,而这种“爱告状的小男孩”的行为,实则出于对中国光伏产业“羡慕嫉妒恨”的心理,在某种意义上讲,损人不利己。
可不管怎样,面对美、欧接连对中国光伏产业施以辣手,政府与业界必须接招。面对尚德、赛维一批光伏代表企业的破产,刘汉元认为政府在“稳住国内产业方面动作太慢,举措不够坚决有力”,对众人诟病的产能过剩问题,在他看来,“这个行业今天的产量还是未来的一个零头,并不是根本的饱和,所以不需要这种练了冬天,练了苦力,最后活下来一个好种子再去发展”。
而目前制约国内光伏产业发展的最大问题在于,“认识和观念的不到位,政策和配套措施的不及时”,应该尽量运用市场机制制定政策。
谈到这里,刘汉元脱下西装,将身体从沙发中拉了出来,“比如电价收购政策,明确下来以后不要审批那么多,哪有那么多时间去跑、去批?这中间藏污纳垢、充满权力寻租,管控意识太强会阻碍这个行业的发展!”
“只要政策能给投资者一个零风险、合理的回报,资金和资源是无限的。制定政策一定要动员市场基础,千万不要政府天天去看、去批、去管。中国改革开放的30年不是管出来的,是放出来的!未来这个行业也要放开,大家要从市场化的角度出发去做、去改”,刘汉元讲话时不断晃动着手指,有些激动。
未来是“放出来的”,而不是“管出来的”,刘汉元的话大抵是与他一样苦苦打拼的民营企业家的心声。在新一届政府一片声的“将权力关进笼子里,将政府不该管、管不好的交给市场”的呼声中,人们仍在期待。